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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052


时间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来来去去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翻新的房子就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方明枫这段时间内除了在家里帮工,就是在田里转悠。不过现在田地中都已经空了大半, 没什么要他操心的。

给人结了工钱后, 就已经是入冬时节了。风呼呼的刮在脸上, 叫他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衣裳。

那头母牛如今倒是完全好了, 再没吐过白沫。至于当初究竟是为何突然倒地不起, 这事方明枫也无甚头绪, 只得将这事当作牛本身吃错了什么东西, 反正没损失什么, 方明枫就不再去追究。

院子翻新后,院墙比以往的高大坚固不少,而且他们按照方明枫原先想的一般,给屋里添上了火炕,冬天时外边寒风阵阵, 屋里却是暖和至极。

阿叔的腰痛病也因此好了不少, 再没有上一年冬日那般难过。每年搬家跑来跑去的实在麻烦,正好今年翻新了房子, 有了火炕和火炉, 这个冬天暖和不少。几人一商量, 干脆就不搬了, 直接就在这里过冬,也省的带着家当跑来跑去的。

说起来这火炕也是真的方便,只要在灶房中点起火,那热气就能顺着砖石管道窜进炕里,人躺在上面,就跟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没啥两样。

而且烟进不了屋里, 每天从外头回到屋里,一掀帘子就是暖烘烘的热气涌过来。

自从有了这个火炕,阿叔别提有多高兴了。张平花了一笔银子将这火炕的图纸和制作方法给买了回去,如今正每天忙里忙外的给人做火炕。

一切都挺好的,除了那天踩坏方狸狸的窝之后,他被阿叔看着给方狸狸重新做了个窝这件事。

不是他不乐意给方狸狸做窝,只是他的手艺实在太差,拼拼凑凑弄了好几天才终于勉强做好,如今方狸狸就在堂屋中住着新做的窝。

每次一看它窜来窜去的,方明枫就不得不担心起来,那摇摇欲坠的小木屋真的能坚持下来吗?

冬天来了之后,一家人就没怎么出过门了,平日里都是在院子里走动一阵,没什么事都不会往外边跑的。

不过方明枫今日出来这一趟,可不是专门跑出来晃荡,而是专门带上大剪刀去田里修剪树枝的。

苹果树的树枝长的杂乱无比,他早就想将那些枝条修剪修剪了。

今年秋天,苹果树只结了一点点的果子,而且还又小又酸,实在无法入口,喂给牛羊,牛羊也会“tui”一口吐掉。方明枫想了想,就将那些果子都埋在地下当肥料了。

才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就看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朝这边跑来。方明枫定睛一看,那不就是阿都沁吗!

他赶紧停下脚步,大声喊道:“你怎么来了?外面冷,快回去!”

“不!”

阿都沁罕见的硬气,在凛冽寒风中裹紧衣裳,一路小跑过来,直接坐在了驴车上。

冬天的小毛驴也怕冷,阿叔还特意用了以前不要的布料给它做了件挡寒的衣裳。

方明枫有些头疼:“你这会儿出来做什么?”

阿都沁将自己的脸庞埋在衣服里,说道:“你一个人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两个人去不是能快些回来?”修剪树枝而已,他不会还不能学吗,总比一个人去强的多。

“那好吧。”方明枫没纠结,只道:“那咱们快去快回,这天气可真冷。”还没下雪,就已经这么凉,等到下雪的时候就压根没法出门了。

苹果树修剪枝条的最好时机就是在这会儿,等春天就太晚了。春季树木枝条都开始长芽长枝,那会儿再剪的话,伤口不容易愈合。

现在这时间虽然有些冷,但恰好是适合修剪的时候。田地里,冬日的果树都已经光秃秃的没一片叶子,远远瞧着就是秃秃的枝。

方明枫从驴车底下抽出准备好的大剪刀,没浪费时间,直接上前就开始了修剪。

这边枯萎的枝条,剪掉。那棵树的枝也太密了点,把那些多余的都剪掉。被虫咬了,坏死的枝条,照样剪掉。

除了一些健康的,密度合适的枝条,其余的通通剪掉。只有这样才能让有限的养分都流入花朵果实中,而不是白白浪费。

除了这个,还得将果子树顶端的太长的枝条也给剪了。毕竟方明枫留下它们不是为了让它们比谁长得高,而是看哪棵树结的果子多。

只有将顶端的枝条和幼芽都摘了,才能够使未来的果实和侧边的枝条长的更好。

苹果树不多,有阿都沁在一旁帮忙摁住枝条,方明枫双手拿起剪刀,没多久就将这一片的果树都给修剪好了。

“行,差不多了。”将工具都收起来,方明枫转头去叫阿都沁:“回家吧。”

“好!”

阿都沁今日看起来异常的高兴,脸庞被寒风吹得泛红,但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

冬天的白日里过的快,刚吃了饭没多久,天就暗了下来,乌压压的云盖着天际,连一丝光也没能透出。

方明枫没想到,晚上回去后阿都沁就发热了。

他的脸庞被烧的通红,整个人蜷缩在被窝中,一脸的冷汗。双眼禁闭,呼吸急促。

方明枫坐在他的床边,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在这个连风寒都有可能要人性命的朝代,发热可以算得上是十分凶险的病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突然想起来自己先前特意买过的药包还没用,立刻就跑出去寻找。

阿叔见他慌慌张张,不由得说道:“你也别太着急了,现下天黑了路不好走,先煎了药给他吃,若是明早还没好,那咱们就去镇集上一趟。”

“嗯,阿叔我知晓的。”胡乱点了点头,方明枫在某个箱子中寻找到了之前买回来的药包。虽已经放了整整一个月,但没有受潮,此时应当还能继续用。

灶房一直点着火,他找到个闲置的罐子。便一刻不停的开始煎药。

过了许久,方明枫将药煎好,倒入碗中,小心的捧着回到屋里。

其实他这病开始突然,应当是白日里受了寒导致的。不过今年院子里新添了火炕,这会儿倒不似以前那般冷。

回屋里的时候,阿都沁已经醒了过来,睁着双眼有些迷蒙,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方明枫走进去的时候,阿都沁只在被窝里露了个头,抿着嘴巴不说话。

方明枫见他现下状况还可以,就带着点笑意说道:“你醒了?看这样子应当是没什么大事。给,我刚煎好的药,喝了睡一觉应当就没什么事了。”

阿都沁盯着他手机的药,或许是生病让他的脑袋不像往常那般清楚,他这会儿的胆子大了许多,犹豫片刻开口道:“我不想喝。”

“怎么不想喝?病了就得喝药才能好。”方明枫好脾气的继续说道:“是不是怕苦?那你等等,我去找找,先前剩下的冰糖还有许多。”

阿都沁摇摇头,轻声说道:“你能不能……”

越往后的声音就越低,方明枫实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话,只能问道:“你说什么?”

他这么一问,阿都沁突然就没有胆量再说一遍了,于是转而说道:“要吃糖,还要吃果干……行吗?”

“行啊!”方明枫对他感了风寒而发热这事十分难受,这年头生了病多难治愈啊!因此这会儿阿都沁提出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更何况他是因为白日里和他一起去修剪果子的枝条才生的病。

一想到这,方明枫就觉得当时就不应该答应他和他一起去,那会儿要是不让他跟着去就好了。可惜没有如果,方明枫伸出手,将药碗递到他手中,转身出门给他拿果干和冰糖去了。

等他出去,屋里就只剩下阿都沁一人了。许久未曾生过病,他差点忘了生病是如何难受的了。

现下头昏脑胀的,身上又冷又热,他提不起精神来,湖泊色的眼睛看着药碗的边缘。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净,接着便重新躺到被窝里,闭上眼睛。

方明枫拿着果干和冰糖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阿都沁头发散乱,眼睛禁闭,蜷缩在一处的模样。他的脸上还有着发热留下的微红,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

方明枫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太好,毕竟他是个小哥儿呢。

但现在他不照顾他,难道要让阿叔来吗,显然是不行的。叹了口气,他还是抬脚进了屋里。

走的近了,他才发现一边已经空了的药碗,转过头去看阿都沁,他这才发现,阿都沁这会儿脸色通红,半张脸埋在被子中,正在小声的哭喊阿爹阿娘。

算算时间,他今年也就十六七岁,虽然他平时从未不提起之前的事,但方明枫知道他这会儿的心情。

其实他自己也有时候会想起上辈子躺医院里的场景,那时候虽然生病,但是爸妈从未在他面前说起过住院费用和治疗费。

来这已经好几年,他也已经适应了新生活。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就已经很知足了。爸妈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也会为他感到高兴的。

眼睛移到阿都沁身上,方明枫坐在他身边替他盖好被子,小声说道:“阿爹阿娘知道了你现在过的好,肯定可高兴了。”

他私心没有说“你阿爹阿娘”,这会儿阿都沁睡着了,应当不会知晓这些细节。

过了一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边好像还下了滴滴点点的雨雪,大半夜的待在别人屋里不合适。方明枫起身打算离开。

还没等他将被子给阿都沁盖好,他就被一只温软的手捏住了手掌。

低头看去,正是阿都沁。他这时候睁开了眼,可怜巴巴的说:“你能陪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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