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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啪!

啪嗒!

颜如玉恍惚回过神来, 他看着四面乳白的通道,却寻不到公孙谌的踪影。

奇怪?

孤身少年茫然四顾。

有水声。

啪嗒——

寂静的乳白通道里,有什么地方在滴水。

颜如玉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浑噩半醒, 他困扰地, 犹豫地往前小步小步走着, 跌跌撞撞,寻不到方向。

他依稀记得, 他们现在还在魂石山脉的入口。

魂石山脉有道密封入口, 只在彻底无水的时候才能打开, 公孙谌强行破关时, 水墙两侧的魔兽冲击得越发凶狠。不过片刻, 那看着封闭的山脉就霍然露出了一个圆窄的穴口。

那时的颜如玉表示要一人独美自己走, 他不敢再在黑大佬身上赖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出点意外。

公孙谌在前,颜如玉在后。

他们深入了魂石山脉,那乳白的魂石并不足够坚硬, 当公孙谌破开剑缝,足够他们通行的时候, 那久久悬挂的水墙破裂, 自高悬砸落, 隔离许久的水下魔兽咆哮起来,迅猛地追咬过去,奈何那道入口很快就关闭,再也寻摸不到。

颜如玉咂摸了一下,吃了闭门羹的感觉, 想必会让它们愈发不爽罢。

小鲛人从腰间爬到颜如玉的肩膀上, 带着鳞片的小手吧嗒住他的脖子, 小声说道:“危险。”

小鲛人的预知,让颜如玉有些担忧。

他跟在公孙谌的身后打量着乳白的通道,魂石山脉的通道不同外面的湿滑,反而更显干燥。然通道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颜如玉的手指摸上去,没有感觉到任何人工的痕迹。

当成百上千的魂石聚集在一处后,小花精整只都飘飘欲仙起来,醉倒在了颜如玉的头发上。

想到这里,少年茫然地抬手在脑袋上摸了摸。

他没有摸到小花精。

摸了摸腰,小鲛人也不在。

颜如玉瘪了瘪嘴,就算是在做梦,这也太过孤立无援了。

“黄金屋?”

有人在叫他。

颜如玉懵懂抬头,对这个名字有点反应。

有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看着颜如玉恍惚的状态扼腕,“果然强行拦下来后,都变成个小傻瓜了啊……”

颜如玉委屈了,他慢吞吞说道:“你~才~傻~子~”

那人轻笑:“连话都不会说了,倒是知道我在骂你,我先带你走。”他想要去牵颜如玉的手,但却得了他慢慢地摇头。

颜如玉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屈尊伸出两根手指头牵住了来人的袖子。

来人也不恼,就这般牵着颜如玉往前走。

脚下是软绵绵的道路,颜如玉感觉自己轻飘飘,都要飞起来了。

他摸了摸顶上的通道。

哦。

他迟钝地想,真的飞起来了。

底下那人好气又好笑,却是不给颜如玉松手了,抓紧他的袖子就将人往前面拖着,很快就带着他在无数乳白的道路里狂奔,逐渐远离了那持续滴落的水声后,颜如玉双眼里的焦距渐渐凝实,一眼看到了正在前面的另一个颜如玉。

“你怎会在这里?”

他停下脚步,回望着之前的来路。

明明只是非常安静的乳白通道,却莫名让人打了个寒颤。

“你在即将抵达墓穴的途中被我给抢了过来,毕竟,我们的第三夜刚刚开始,不是吗?”

另一个颜如玉回头看着他,笑得爽朗。

颜如玉:“……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另一个颜如玉很无奈,“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却说出这种话,我原来性格这么恶劣暴躁的吗?”

颜如玉死鱼眼。

另一个颜如玉笑起来:“算了,我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只是想让你看些东西。”他带着颜如玉快速在这个通道里跑起来。

颜如玉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他们现在所在的空间必然不是魂石山脉,像是在某些时空隧道一般,两侧掠过很多看不清楚的画面。

等到另一个颜如玉停下来的时候,他和颜如玉并肩站在某个洞口的平台上。

从洞穴望出去,那里栽种着一棵硕大无比的古树。底下是粗壮的树根,树干挺拔,有澎湃充沛的生命力在无数枝条上流动,那翠绿鲜艳欲滴,蕴含着无限的生机。往上看,繁盛的树冠彻底遮盖住整个穹苍,挡住繁天星辰,仿佛呼吸间都是脉搏的跳动与盈盈的生机。

这是一棵古老的苍树。

一眼望不到头。

甚至于在看到这棵树木的瞬间,人的存在显得如此渺小。

颜如玉的心扑通扑通跳动起来,就像是整个人都在为此而战栗。他想要,他甚至想将整个人都与其融为一体。

就好像那棵树与他息息相关。

“你看看底下。”

另一个颜如玉提示道。

颜如玉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低头去看那苍树底下,在盘结纠缠的粗大树根中,他看到了无数骸骨。

不,那不是普通的骸骨。

他辨认了许久,整个人脸色苍白地说道:“那些是被剥落的灵根。”

那像是一节节被斩断抽离的脊椎骨。

无数骸骨像是供奉,像是献祭,摆着古怪的形状,安放在庞大的苍树树根下。

就像是……

在祈祷苍树能给予他们回应。

颜如玉听到自己的声音空落缥缈,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飘来,“这是何意?”

另一个颜如玉站在他的身后,轻声说道:“他们在祈祷,在祈祷这棵古木的存在,能够赐予他们更纯粹的灵根,更精纯的力量,如同这万万年一般,奢求更多、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还没有唤醒这棵苍树,还缺了一味引。

“从前他们选择了公孙谌,如今,他们选择了你。”

“是吗?”

颜如玉感觉到他的眼睛有些发热,他抓紧了另一个自己,“那你呢?你想要什么?你说你只是诡影深湖的一个鬼影,可如今展现在我面前的东西,总归不可能是区区一个鬼影能够展示的吧?”

“你忘了一件事情。”

另一个人犹豫着,轻笑着说道。

“诡影深湖,可以让人看到任何想看的东西。如同自己的心魔,只要有需要,就能够将世间万物展露在你的面前。

“我也只不过是代表着你另一道意念罢了。”

颜如玉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们四周的景象已经渐渐消失,那残酷血腥扭曲的献祭场景凭空抹去,只留下一片虚白空无,就如同先前两个晚上,每一次见面时候会看到的场景。

两个人对立而站,只听到其中一人说道。

“这个世界上总会存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那其中究竟意味着什么?你本来可以选择无视,但是你没有这么做,当你希望能够改变主角的命运时候,你就已经插手其中。

“希望你能如愿。”

他的身影渐渐虚白,如同这周围。

颜如玉:“那作者究竟是什么,我又是什么?那棵树……”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另一个颜如玉大笑起来,“这个世间在你面前,从来都是真实的呀。”

所有的一切在颜如玉的面前崩溃坍塌,迅速消失。

他整个人也随着碎片跌落。在快速下沉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悟。

有些时候知道的更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颜如玉感觉自己砸入了一片水中,他在水里面猛地咳嗽了好几下,却突然发现自己能够在水下呼吸。他试探性松开原本慌张挣扎的双手,在水底滑行了两下,发现真的畅通无阻。

当他放松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还在往下沉。

周边掠过无数的黝黑棺材,比之前在乱葬岗看到的棺木还要多。在一片寂静肃穆的广阔水底,密密麻麻陈列着不知多少具安静的尸体。

他们并没有躺在棺材上,而是一一被束缚在黝黑的棺材底下。

当颜如玉在往下沉的时候,他甚至与几具尸体擦肩而过,与那僵硬青灰的面孔面面相觑。

颜如玉:“……”这可真是个难忘的体验。

他先是在梦中被另一个自己告知了一个大秘密,然后又半遮半掩回答了他的问题,如今转过神来,他就泡在水里和无数尸体打招呼。

颜如玉屏息凝神发誓他绝对不能够呛到一星半点水。

这全都泡过尸体不知道成百上千年了,都他爹是尸水!

当他的背部触及到底部的时候,他整个人愣住了,试探着在水里面狗爬地抓了一下,他将自己掰正过来,总算能站起来。

颜如玉低头看着脚下刚刚咯到背的地板凹凸不平,不知道上面究竟雕刻着什么花纹显得凶神恶煞。不只是他脚底下这么一块巨大的石板,他站在石板上往旁边瞧,还摆着更多、以及更多。

那些巨大的石板一块一块铺陈着,像是在镇压着什么凶险的怪物,而那些漂浮在水中的棺材所牵连的铁索都汇聚在此处,牢牢地捆绑在每一块石板上。

哐当——

颜如玉听到了一个不妙的声音。

他头也不回地在石板上看来看去,然后顺着铁锁爬到了另外一块石板上。

哐当哐当!

既然这里已经是最底下了,那他应该能够在这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才是,他在发现了规律之后,绕着几块石板跑了一圈,最终确定了中心是哪个方向,就迅速往那里跳跃。

水中的压力很大,颜如玉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爬到了最中间的地方。

只有那块地方缺了一个石板的位置。

颜如玉趴在石板的边缘上往下看,就在比寻常承重石板矮了一点的位置,正束缚着一条腿。

颜如玉:“……”

他其实憋不住想笑,但是又觉得在这个时候笑出来非常不道德,尤其他又不想喝水,便强行抿住嘴角,力求不让他有任何翘起的弧度。

之前大佬的身体部位都是被镇压在墓穴底下,不管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但好歹还是不会就跟这样捆猪蹄似的,有无数铁锁缠绕着尸体本身。但是恰好这一处,不知道奉行的是水葬还是怎么的,竟是这么赤裸裸地将部分尸体裸露在外面。

颜如玉看着那些铁锁,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不少法器,在尝试了片刻之后,他宣告失败。

也不知道当年那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水火不侵的铁链,这种镇压方式必然是几块大陆一起联手,不独哪一家才能有这么奢侈的行为。

哐当!

哐当!

哐当!

如同鼓点一般,疯狂抖动起来的铁链已经意识着那些尸体的苏醒。

在颜如玉没有回头的背后,那无数在幽深水底浸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青灰尸体,全部都幽幽睁开了眼。他们的眼眸惨红,指甲已经长得弯曲,枯萎的皮肉紧贴在骨头上,如同骷髅一般,“嗬嗬——”水中分明应该是寂静的、只有水流晃动的深水之下,可他仿佛听到了怪物在喘息的声音。

之前两次与现在的差别在哪里,之前,他究竟是怎么解决掉这些镇压的铁锁的?

颜如玉上两次解救被镇压墓穴的时候,状态都是有些半醒半昏,尤其上一次的他是冲动的,几乎被愤怒灼烧了理智。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被另一个自己及时唤醒的话,想必他也是在有些茫然的状态下去做这件事。那个时候的自己如同有人指引一般,可现在他是只能靠自己去归纳经验。

血。

颜如玉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在储物空间里摸索了起来,最终拔出了一把犀利的小刀。他毫不犹豫的握着那把小刀跳下了那个空缺,整个人摸着那冰冷粗大的铁锁,以及那被层层铁锁包围起来、几乎看不清楚的部分残缺尸体,毫不犹豫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不知道出去之后伤口会不会感染?

他后悔了,他上一次不该吐槽得那么狠,这一次的水葬可比上次厉害多了。

呼啸而来的腥臭仿佛要扑到近前,颜如玉头也不回,只将手腕悬在铁锁上方,溅落的血液跟不要钱似地循着水流乱飘。

麻烦。

颜如玉就地打滚,躲开了身后的飞扑。

果不其然,那最前面的几个怪物已经靠近了他。

颜如玉眉头狠狠蹙起,这是在水下,他倒是忘记了这水流会在血液涂抹在铁链前就冲走。最先赶到的这具尸体满脸青灰色,在水中几乎被泡软了的皮破破烂烂,在枯长的手指抓挠过来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嗬嗬的声响。

颜如玉面无表情。

这不科学。

死了的东西就不该再活过来。

就跟他的身体不可能那么灵活,他甚至在水下行动自如,这可能吗?!

颜如玉和那只僵尸绕着跑,皱眉留意到有更多的尸体或者是僵尸已经将要聚集此地,他们干涸的脸上流露出狂喜的色彩,像是被什么东西煽动,想要将眼前的一切东西都彻底撕裂。尖尖的爪子有好几次都要抓到颜如玉的后背。

水会将血液给荡开,如果出血口就在底下呢?

颜如玉脚步一顿,不再继续逃跑,相反转身冲着那头死而复苏的怪物冲了过去,他的双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轻巧地自怪物的肩头翻越了过去,随后冲向他身后的铁链。

他重新换了把利器,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高高举起的短剑扎穿了颜如玉的右胳膊,连带着尖锐的剑尖刺穿了皮肉,然后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来,爬遍地下无数纠结盘旋的铁链,哪怕有水流的冲击,也在凝而不散中逐渐覆盖了下来,彻底包裹住了那残缺不全的肢体。

那将要抓挠到颜如玉眼珠子的爪子狠狠僵住。

颜如玉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青灰色的爪子,只见那怪物颤抖地往后瑟缩了去,整只都打起了摆子,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原本围在石板附近的无数不死者尖啸了起来,腐烂枯朽的味道令人作呕,颜如玉蜷缩在石板上干呕,连带着受伤的剧痛,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来不及了。

怪物们痛苦地尖啸翻滚,铁链震声作响。

“真是狼狈。”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颜如玉的侧脸,“连嘴巴都咬烂了。”

颜如玉吃痛地晃了晃,他的腮帮子确实是被咬烂了,在剧痛袭击的瞬间,他早有预感,却生怕自己挣动挪开了位置,不得不用别的手段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一根手指在颜如玉的嘴唇上摩擦,疼得他瑟缩了起来,却死活不肯张开嘴,让来人检查情况。

他嫌水脏。

“啧。”

来人似乎是觉察了他的想法,不过片刻干燥的感觉就笼罩着颜如玉,旋即熟悉冰凉的嗓音咬着他的耳朵说话,“再不松开,你就要流血而死了。”

颜如玉疼得恍惚,不明白张开嘴和自己失血究竟有什么干系,但迷迷瞪瞪开始张开了嘴巴,任由那根手指捅了进去。

“好可怜。”那阴冷的男声古怪地说道,“软软烂烂的,还流着血。”

他边摸着颜如玉的口腔里的烂肉边说道。

颜如玉瘪嘴,这可真是没良心的。

他要开口说话,那根手指却捅得更深,摩挲着里面的舌根,像是觉得有趣一般,又捅一根手指进去,两根并起来玩弄着颜如玉软软的舌头,搅和着血沫与咽不下的唾液,令人狼狈不堪、脆弱到了极致。

可偏生是这种破碎痛苦的神色在少年身上,却平白让人升起更加汹涌的摧毁的恶念。

公孙谌一袭白衣,看起来冰清圣洁,可脸上诡谲阴冷的笑容,却莫名如同那被无形排斥在空气外的不死者一般幽冷,做着极其恶劣的事情。

颜如玉拼命咳嗽,舌根酸涩到无法动弹,就连意识都逐渐飘远。

他受了伤,又在水下费了好一番体力,压根无法和公孙谌的力量相抗。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柔弱地搭在公孙谌的手腕上,想要挣扎,却像是在无力抚摸般。另一只受伤的手无力垂落下去,不断渗透的血液滴在铁链上,引起更大的震荡。

仿佛在遥远处,有什么在为此震怒,在为此恐惧。

惶恐不安的情绪传递到公孙谌身上,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抽出手指,将颜如玉拥进怀里,血色染红了他的衣袖,他却怜悯地吻掉少年脆弱的眼泪。

“睡吧。”

在怪物嗬嗬的群声中,他微笑着说道:“等你醒来的时候,他们会为你的血而殉葬。”

颜如玉在昏迷的前一瞬挣扎着想说话,他想说这话听起来忒中二了,更想说明明弄得他快窒息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只是逐渐虚弱下去的意识无以为继,他的手指彻底无力地垂下去,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靠在了公孙谌的肩头。

白公孙谌撩起颜如玉的衣袖,观察着他受伤的皮肉。

灭世白莲在他体内蠢蠢欲动,它一直都对颜如玉的血液有着极大的兴趣。只不过公孙谌一直冷酷无情地镇压了它这个念头,压根连一点满足的机会都不给白莲。

他俯下身,鲜红冰凉的舌头舔过那流血的伤口。

眼眸微冷,他可得是闭上眼,才能忍住那吞吃下腹的欲望。

急剧攀升的气势震慑着靠近的不死者,在分明幽冷安静的水底下,他们尖啸着、痛苦着、挣扎着在水中翻滚,如同被火灼烧一般沸腾起来。

熟悉的痛苦与仇怨在经脉冲荡,无法忍受的愤怒再次爬上眼底的时候。男人偏头闻了闻颜如玉的头发,将散乱的发丝一点点给抿回去。

“睡吧。”

他低低地说道。



诡影深湖最近热闹了起来。

这里虽然常有修士往来,可这数量却是比不得其他的试炼地。毕竟在这里陨落的可能远远大于在其他的地方,毕竟这也是几大诡异之地,不容小觑。

来此的仙门是牡华天宗。

有消息灵通的人自然是清楚牡华天宗此番,是为了寻仇来的。

“听说他们的人在这里被屠杀了个干净。”

“也不知道是哪个魔修如此凶残?”

“不是魔修,可正是公孙谌!”

“公孙世家哪个公孙谌?”

“不然还能是哪个?”

“公孙世家与牡华天宗难道结仇了?”

“有趣。”

“但是他们有两个,说是心魔,谁家的心魔是可以被人看到的?”

“听说还有个……”

“那排行榜你没有看到?原本排名第一的是百花仙门的琼玉仙子,现在已经是名列第二了。”

“第一是谁?”

“颜姓,颜如玉!”

颜竹面无表情地跟在父亲颜辉的身后,在牡华天宗的清场下,原本窃窃私语都一扫而空,无人敢在牡华天宗的左近撒野。

这一次跟着颜辉来的,还有兄长颜虹。

他已经是颜辉的左膀右臂,正负责此行的一应事务。

偏是只有颜霁没来。

颜竹留意到整个牡华天宗,跟着一起过来的高强修士不在少数,这一次父亲说是要接三哥回家,可看这架势,更像是来寻仇的。

自也是来寻仇。

毕竟牡华天宗可是东游第一大仙门,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肯定不能够就这么算了。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大仙门的做派,自然不像是普通修士那么简陋,他们中有修士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船只,口中念诀,金光闪动,那只小巧的船只立刻落到湖边逐渐变大,最终托着亭台楼阁的一只大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们的住处不用担忧,这艘宝船上也刻画了不少阵法,足以短时间内抵御掉大部分的诡影。

但也只是暂时的,这毕竟是外力的作用。

颜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坐,不多时等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他睁开眼,清润的眼里似有无奈,“竹儿,进来罢。”

大门打开,从外面跨进来的人,当真是颜竹。

颜竹如今七十几的岁数,在修仙界中算是年轻,整个人的相貌都固定在二十出头的俊秀好看上,只眉宇间的矜傲仍然依旧,留着过往的痕迹。

“大哥,为何不让二姐与我们一起过来?”

“二妹正在南华大陆,是赶不及回来的。”

“这不过是借口。”

颜竹面无表情地在颜虹的身旁坐下,“父亲就是不想二姐跟着过来。”

颜虹叹息:“二妹极其疼爱如玉,如果让她知道的话,那此事必然会闹出乱子。”

颜竹:“闹出什么乱子?难道父亲此次来,不是为了接颜如玉回去?”

他仍然在生气颜如玉这六十年分明活着,却不与他们说上半句的事情,但硬邦邦的语气里,多少还是掺杂着担忧与关切。

“竹儿,你信吗?”

当年牡华天宗接连出事,而后又广发消息,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颜霁抱着如玉将消息传回告诉他们两人,告知了部分内情。

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颜霁急疯了找不到如玉的踪迹。

这一过,就是整整六十年。

对于普通凡人来说,这命数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颜竹:“我信,也不信。你这些年在帮着父亲做事,难道没有任何的察觉?我不喜欢蓝叶舟。”

他就是矜傲如猫儿的脾性,有他看不上眼的,就算身份再如何吓人,他也还是会辩上一辩,绝不会轻易低头。

颜虹的神色暗淡下来,他知道的事情要比颜竹要多上少许。

对于父亲和掌门的一些做派,他确实是不喜。

只不过……

外面突然传来惊呼,旋即稳定如平地的船只微微摇晃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立刻出了房门看向湖边。

只见原本幽暗平静的深湖不知为何有着涟漪,那淡淡的涟漪砸在船体上,分明轻柔如浮萍,却一下下让大船缓缓摇动着。

颜虹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底下有东西。”

此番带队的人是颜虹与另一位龙脉主,他们两人齐齐出现在船头的时候,就如同定海神针,让有些担忧的牡华天宗修士们安下心来。

“是不死者。”

颜辉:“湖面地下,皆是死尸。”

在这虚幻与现实交错之际,原本只该存在于梦境的存在与诡影深湖勾连起来。

嗬嗬嘶鸣的不死者嗅到了血食的味道,不畏惧生死地破水而出,前仆后继地涌向了牡华天宗的修士们!

那近乎无尽的数量,如同浪潮!



颜如玉猛地醒了过来,来不及观察周围的情况,就翻身捂着心口拼命干呕,仿佛那感觉还残留在他的嘴里,难受又恶趣的做派让他咳嗽得连都发红。

幽冷的淡香靠近,漆黑公孙谌矮下身来,将两颗散发着幽香的小丸子塞到了颜如玉的嘴里。

他的难受在吞服了两颗小丸子后得到了缓解,整个人失力地靠在黑大佬的怀里,整个人汗津津,像是刚从水里拖出来那般。

“你在发烧。”

漆黑大佬淡淡地说道。

颜如玉歪在他的怀里,难受地抬起了胳膊,在发现上面包扎起来的伤口时哀哀叹息了一声,“这一次是在水底,水和血混在一起,就直接被冲走了。我只能靠在地上将伤口撕裂得更开一点……”

只是颜如玉忘记了他在乱葬岗那些梦境里面受过的伤势,也会同样出现在现实里面。

所以醒来这伤口也不意外。

颜如玉:“是我太虚弱了。”果然在梦里那种健步如飞的状态是他不能拥有的,只能短暂过过瘾这样。

白大佬没有出现,应该是去炼化去了。

只不过这一次都在水下,颜如玉拿不准这炼化墓室,究竟是炼化哪一块?而且那是在幽暗不可见的水底,也不知道那些复活诈尸的不死者们究竟有多少。

公孙谌听了颜如玉的讲述,淡淡地说道:“如果是这般,那些石板应该都是就地采用魂石搭建的,地点应该就在这附近。既然要炼化,自然是将所有的区域一起。”

颜如玉:?

这水葬可真牛逼,那可得是水底好大一个范围了。

颜如玉软在黑大佬的怀里好半天,才积攒了一点力气坐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们显然还在魂石山脉里,只不过却是一片宽敞的地方,底下坐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平台。

小花精和小鲛人正担心地趴在他的腿上,那俩小只皱巴巴的小脸蛋,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颜如玉:“我没事了。”

先前直接被拖进去梦境,颜如玉也很是猝不及防。那骤而转变的种种非常意识流,感觉变幻莫测又不知从何说起。

小鲛人委委屈屈地靠着小花精,“如玉如玉,蓝说危险了。”

他并没有准确看出来发生了什么,只模模糊糊知道会有危险。待看如玉突然陷入睡梦中,再蓦然受伤流血,他哇哇哭声都比任何声音要大。

颜如玉无奈地说道:“总有些事情是知道危险,还是要去做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蓦地想起黑大佬也会受到影响,原本舒舒服服的背脊立刻僵硬,整个人猛地弹坐了起来,转头看着漆黑大佬,“十七哥,你可还难受?”

他的手急切地摸上了公孙谌的脸颊,担心他在逞能,人又凑近了上前,牢牢地盯着公孙谌的眼睛。

公孙谌的眼眸漆黑,平静地笑了起来,“只是有些微弱的影响。”

颜如玉却是不信。

如果只是微弱的影响,那不至于连性格都悄悄改变了少许。人的性格乃是天生与幼年的经历慢慢促成,如非遭受剧变,是不可能在朝夕间发生巨大的变化。

公孙谌垂眸,淡淡忧色浮现在眉间。

“如玉,你也知道你的身子弱。有些话若是说了,你承受不来,便是对你的伤害了。”

颜如玉知道公孙谌在暗指的是他之前几次晕倒,那更像是身子为了保护意识,在临界点抵达前就切断了意识,让他半点都感觉不到。但是或许是他在梦中多次看到了自己的诡影,那位自己给他送来的大礼,即便他在清醒的时候,都记住了梦中大部分的对话,甚至想起来当日白大佬问他的那句话是为什么。

“我记得,那时候莲容让我去找灭世白莲。藏着灭世白莲的那本书的内容,被我无意间从头看到尾。”

颜如玉喃喃地说道。

“我记得了。”

他的身子已经能够承受住重新想起来的代价。

知识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是在还未意识到那份知识的重量时,那份知识并不会对颜如玉造成什么危害,偏生在开始意识到的时候就如遭重击,花费了好些功夫,才得以重新想起来。

公孙谌稍显惊讶,“那本书,其实疯子自己也没看过。”

颜如玉:?

如果没有看过,那白大佬特特问他作甚?

还搞得他昏迷了七八次,最后用那种糟糕的方式让他转移注意力。

公孙谌:“灭世白莲从被封印起来,就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直到你在藏书阁找到了它的踪迹,既然灭世白莲消失了那么长的时间,甚至在疯子的未来也不曾找到过,那实际上也意味着他不可能看到过里面的内容。”

颜如玉微愣,漆黑大佬说得有理。

“他没看过,只是他问过鲛人相关的问题,知道答案就在那本书中。”公孙谌淡淡地说道。可是那本书变幻莫测,就算是取其封印的先人,也未必就知道其中的内容。

只有问颜如玉。

颜如玉陷入沉默,那本书的内容因为太过荒谬恶心,实际上到今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虚无的存在,献祭的痛苦,灵根的淬炼剥夺,还有那可怜悲惨的世间宠儿。

颜如玉:“那是关于……”

漆黑大佬的手指抵住了颜如玉的唇瓣,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嘴角的伤口,轻声说道:“不必,不必在这个时候告知我。”

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颜如玉。

有那么一瞬,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吞食入腹。

他感觉自己变作了垫板上的肉,漆黑大佬好像猜到了?又或者是远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毕竟他们俩人私下必定是在合作,如果不是合作,黑大佬为何要辛辛苦苦为白大佬开辟道路,一点点探寻墓穴的踪迹?

难道因为漆黑大佬是个好人吗?

虽然他确实是个零点五的好人,但面对素白大佬不露出凶残的杀念就不错了。

颜如玉:“我觉得我休息好了。”

还是赶快走吧,要是和黑大佬待在这种莫名暧昧的氛围下,再发生点不和谐的事情,颜如玉就真的想远离这个世界了。

白大佬的肆意尚且还能说是他无力抵抗,身体发虚,难不成现在也不行?

“如玉既允他碰你,我却不能吗?”

公孙谌叹息了一声。

颜如玉惊得想要一跳三尺高,可腰间的力道让他不得动弹,甚至还有点害怕。

颜如玉:“我没有答应!”

这事关男子汉的尊严,颜如玉是说得义正言辞。

要不是这破烂身子,他早就一拳将素白大佬给拿下了,怎能让他胡来?

颜如玉沉默,说来小说中能打过他的有几个?

除去前期用各种的手段坑过他的人之外,基本上五根手指能数得出来,到了中后期那就是强者则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颜如玉显然走了神,公孙谌也不恼。

他慢吞吞地捏着如玉的耳根,将小小软软的耳垂揉捏得发红肿胀后,手指又恋恋不舍地在整只耳朵上徘徊,细密敏感的触感让靠近的少年瑟缩了下,下意识避让了开。

“大佬,莫要再弄我的耳朵了。”

颜如玉的耳朵原本还不算敏感,只是不喜欢有人靠近他耳边说话,那会让他猛地缩住脖子。但是除此之外朋友间打打闹闹碰到或者是挤压到,半点感觉都没有。

可偏是黑大佬喜欢有事没事就揉搓着他的耳根,玩弄了耳根还不够,顺着耳垂就去挠耳郭,然后若即若离地描绘着整只耳朵的边缘。

那一阵一阵的麻意起初还是能忍受。

毕竟那就像是白大佬爱捏他的脸一般,捏耳根也只是亲密了点的行为。

可许是次数多了起来,颜如玉的两只耳朵变得敏感,有时候看见漆黑大佬的手指,都忍不住背脊窜到后脖颈的麻意。

这便不正常了起来。

漆黑大佬低低笑出声来,“如玉的耳朵小小的。”

颜如玉:“就算是大大的,长着耳朵也不是为了能给人捏的。”

公孙谌从善如流地说道:“说得有理。”

那就把手指给我放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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